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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六章 哀莫大于心死（第2页）

众人愕然。

老医师跌坐于地，泪水纵横：“不可能……‘织梦者’是传说中的存在，她们自愿接受脑部改造，将自己的意识植入宁神汤母药系统，以此平抑全民情绪波动……最早一批已在五百年前全部消亡……你怎么可能是她的后代？”

阿禾却不答，只是指向天空。

此时乌云裂开一线，月光洒落，竟映照出那幅炭画中的光网开始微微发光，仿佛与某种遥远的存在产生了共鸣。

就在这一瞬，沈昭残存的意识猛然苏醒。

他“看见”了??并非用眼，而是以千万人此刻共同升起的记忆为镜??那扇青铜巨门的背后，并非恐怖，而是一座巨大的记忆坟场。无数灵魂蜷缩在那里，既不死也不生，他们的名字被抹去，身份被替换，甚至连痛苦都被标准化编码。而维持这一切运转的核心，正是当年第一批“织梦者”的残魂。

她们本意是缓解战乱后的集体创伤，却被权贵利用，逐渐沦为控制工具。等到她们意识到错误时，已无法脱离系统。于是她们选择自我囚禁，以魂为锁，镇压“源梦之隙”??那个因人类过度压抑记忆而产生的精神黑洞。

可如今，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拒绝遗忘，梦渊力量增强，反而动摇了这座坟场的根基。平衡正在瓦解，封印即将破裂。

沈昭终于明白：真正的敌人从来不是观梦阁，也不是那些执行命令的黑袍人，而是**人类对痛苦的逃避本身**。宁神汤之所以能盛行千年，正因为世人宁愿失去真实，也不愿面对血淋淋的过往。

而现在，当人们终于勇敢地选择记住，旧的封印却因此松动，反而唤醒了更深的危机。

他必须做出抉择。

要么切断梦渊与现实的联系，重新让世界陷入温和的麻木；

要么冒险引导这场觉醒继续前行，哪怕可能引发“归墟劫”。

他在意识之海中呼唤谢玄衣。

许久，一道冷冽如霜雪的回应传来：“你还记得红豆汤的味道吗？”

沈昭怔住。

“如果你还记得，那就说明，值得。”谢玄衣的声音渐行渐远，“我不陪你走到最后了。我的使命已完成??我是最后一个不愿醒来的梦，现在，我要彻底消失了。”

话音落下，一股剧烈的震荡席卷梦渊。那是谢玄衣主动剥离自身存在，将全部意识注入记忆网络的最后一击。他的离去不像死亡，更像是一把剑归鞘前最后一次出鞘，寒光一闪，斩断所有犹豫。

沈昭不再迟疑。

他凝聚起所有残存的力量，向全境发出一道纯粹的精神波动??不靠语言，不靠图像，而是直接传递一种**感受**：关于母亲的手温，关于妹妹笑声的节奏，关于灶台边那一缕甜甜的豆香。

这感受如同种子，落入每一个曾进入梦渊之人的心田。

翌日清晨，奇迹发生。

全国范围内，超过百万名停服宁神汤多年的民众在同一时刻做了同一个梦：他们站在一片白色花海中，手中牵着一根看不见的线，线的另一端连着某个陌生人的手。风吹过，花瓣纷飞，有人低声说：“原来我们一直相连。”

醒来后，许多人发现自己竟能感知到远方亲人的情绪波动。一位母亲在千里之外感应到儿子发烧；一对失散多年的兄弟同时写下相同的诗句；甚至有陌生人相遇时，脱口而出对方童年昵称。

这不是神通，而是**共感复苏**。

记忆联邦紧急召开会议，最终决定启动“余烬计划”??不再被动等待觉醒，而是主动构建一座横跨九州的“心灵联结阵”，以各地“述真堂”为节点，通过每日集体冥想、共享记忆片段、吟唱古老安魂曲等方式，逐步强化人类之间的精神纽带。

三个月后，第一期工程完成。

当夜，所有参与仪式者同步进入深度冥想状态。他们的意识汇聚成一条璀璨星河，自东海之滨蜿蜒至西域雪山，最终注入梦渊核心。

沈昭借此力量，终于触及那扇青铜巨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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